个体认识论图景(5)：告别舒茨与凯利，带着四个启示上路
Published October 7, 2017
本文是［个体认识论图景(The wego)］系列之一，这一系列旨在从个体视角探讨［个体－知识］的关系。
上一篇《个体认识论图景(4)：日常世界、库存知识与个人构念》讨论了舒茨的库存知识概念和凯利的个人构念思想，对照 [个体－知识] 这个议题，我得到如下的四点启示：
- 个体知识必须以个体为中心进行组织
- 个体知识的重要维度：事实、意义、行动
- 生命历程绵延发展，知识流是个体的生命流中的重要分流
- 平衡主观和客观、内在和外在
让我们告别舒茨与凯利，带着四个启示上路。
以个体为中心的知识时空
舒茨对于日常世界的高度关注，实际上代表了社会学范式中的实践理论转向。西方传统的社会研究关注社会对象的本质和结构，重点研究社会制度和重大社会活动，普罗大众的日常生活被社会理论家们视为琐碎、平庸、乏味。1930年代，随着现象学、符号互动论和常人方法学的兴起，普罗大众的日常生活开始进入社会学理论的研究视野。
凯利对于个人构念的探索，可以说代表了心理学关注个体的优秀传统。随着时代的发展，心理学里不同的研究方法此起彼伏，关注个体心理机制的学科本质一直没有多大的变化，这个本质也是心理学区分与其他学科的重要特征。
从个体认识论的立场来看，舒茨和凯利的启示在于，个体知识的分类法，不能照搬客观知识的分类法。我们必须从个体的视角来重新组织知识。那么，在具体的做法上，我们该如何着手呢？我从杜瓦斯在《社会心理学的解释水平》中展示的架构获得启发，准备从空间层次入手。
事实、意义、行动
舒茨与凯利处于不同学科，采用的研究方法迥然相异，我们依然可以从笼统的层面看出，两位智者都重视个体对于生活事实的诠释和会意，意义对于个体反省自己的生活、认知外部世界起到桥梁的作用，意义也直接和个体的行动息息相关。
有鉴于此，个体知识需要在传统客观知识追求事实的基础上，将意义纳入个体知识的版图。至于选择何种学科，采纳何种方法来获得关于意义的知识，这个留在后续再来讨论。
与此同时，个体知识显然需要将行动作为一个重要维度，将有关行动的知识纳入核心版图。行动这个字眼在不同学科有不同的化身，在社会学里，它化身为实践；在心理学里，它化身为行为；在人类学里，它化身为文化；在语言学里，它化身为言说。
事实、意义和行动这三个维度对应着个体需要密切关注的三个关键问题：
- 事实：个体置身所在的情境，发生了哪些事情？
- 意义：这些事情对于个体而言，意味着什么？
- 行动：个体将会采取哪些行动？
将个体知识归属到事实、意义和行动之后，也意味着个体知识背后的认识论哲学方法选择必须是多样性的。
生命流与知识流
对于个体而言，从出生到死亡的生命历程是个体在世界上的存在边界。对于世界而言，某个人的生命历程中发生的事件，或许只是海量社会事实中的沧海一粒，正如人口普查的数据库中的某一个数据。对于那一个人而言，他的生命历程就是他的个体世界的全部。
舒茨和凯利都意识到个体的经验积累和认知发展是绵延持续，贯穿于整个生命历程的。法国的生命哲学家柏格森(Henri Bergson)推崇绵延(duree)的概念，他认为个体的生命历程是不可分割的时间概念。
我受这些智者的启发，将个体的生命历程中发生的各种事实，称之为生命流。在个体的生命流中，与知识相关的各种活动，可称之为知识流。
生命历程的具体情境，则类似于一个个容器，生命流在不同的容器中蜿蜒流转，不同个体的生命流时而在某个容器中合流，时而在某个容器中分流，分分合合，络绎不绝。在这样此起彼伏的活动流中，知识流是那串闪耀着知性光芒的轨迹。
平衡主观和客观、内在和外在
阿吉里斯在《行动科学》中列举三种科学：实证科学主流派、经验诠释反对派、批判主义科学。他将舒茨举证为经验诠释反对派的代表例子。的确在社会学研究领域中，采纳其他路线的学者批判舒茨的观点过于主观。
对照心理学领域的其他理论思想，凯利的思想也略微显得过于主观。个体的行为并不是仅仅依赖个体的认知，过于强调个体主观的能力，在解读个体行为时会产生重大的遗漏。生态心理学专注于考察外界环境对于生物体的行为的影响，这个学派已经逐渐引起许多领域的注意。人们逐渐意识到，除了个体自身的认知，其实环境和外界物品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们的行为。
舒茨和凯利的缺陷，指向到二十一世纪心智科学发展的一股不如忽视的潮流：重视外部活动的生态情境认知。认知人类学家赫钦斯称之为心智生态学，他指出这个潮流的三股主要力量：来自苏联心理学家维果茨基的社会文化历史活动理论、来自贝特森的心智之生态及瓦雷拉的具身心智，以及来自美国心理学家吉伯森的生态心理学。
寻访智者之旅
带着舒茨和凯利给我们的四个启示，我们继续前行，寻访其他智者，看看一路走下去，我们空空的行囊最后将装满多少珍宝。